早在古希腊,人就相信人体是应该引以为自豪之物,并应使它保持完美的状态。运动通过创造性的行为方式赋予人体万般体态。它是人类自我潜能的一种抒发方式,也可以说是精神层面上的追求,其中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。这正是竞技体育从古至今所追求的生生不息的精神。而雕塑把运动中力与美的动态瞬间摄取下来,对动态过程筛选、凝练、定格,再把精彩的瞬间塑造为作品。作品借 助运动形式所包含的生命意义所以具有凝聚的生命力,运动的瞬间过程因为雕塑特有的表现方式而成为永恒。
人类在历史悠久的社会生活和生产劳动中,尤其在与大自然及人的艰辛搏击中认识了自己,并发现了人类自身的美。石器时代后期的岩洞中,留有许多先民的壁画杰作,著名的如南非布须曼人的《大羚羊和猎人》。画面中描绘着正在追赶羚羊的猎人——赤身裸体、头戴面具、背负箭囊、胯饰腰蓑、两手拉弓射箭——特别是奔跑时的大步前跨,双腿前后劈开已成一字形,有如当今的芭蕾舞动作,加上那腰蓑也迎风飘成了一字形,更增加了这运动的速度感,真是美极了——美在人体,美在运动!
当然,那年代先民未必懂得那就叫美,但那样的动作、那样的姿态最有利于扑杀野兽以及攻击敌人是肯定的。他们也许出于激动、出于赞赏,也许为了记录其要领、示范于后生,也许为了敬奉于神灵、利用于巫术,他们把这些描画下来了,刻塑下来了。于是,给我们留下了这些珍贵的艺术——原始艺术。
一万年过去,人类不再仰仗这种方式去满足温饱了,不再使用这种方式去争强斗胜了。但是,一些特有的情致在人类意识长河中沉积下来了——人们仍旧怀恋那艰辛竞争后的满足,那惨烈格斗后的亢奋,并且,这一切都已经在人类的心灵中酿造成了一种审美的情愫。于是,人们相约把这种曾经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格杀的形式保存了下来,以供把玩观赏,以在模拟的过程中重温那人类童年时代的愉悦,以在参与的过程中获取胜利与成功的心理代偿——这就是体育。还有的,则演化成了舞蹈。所以,在那里面有赛跑、有标枪,还有角力。随着社会的发展,除了竞技类的项目外,还加进了表演的项目。所以,在那里面有跳水、有艺术体操,还有水上芭蕾。体育也好,舞蹈也好,它都倚赖人的肢体去完成;它都需要通过运动的过程去完成。于是,人们逐渐认识到了自身躯体的美。这是人类生存欲望的表征,同时也是人类生殖欲望的表征。尤其是运动,它把人自身体态的和目的的构成展现得淋漓尽致,它把人类的智慧与能量发挥到了顶点,更关键的是,它永远都是在挑战人类极限的过程中完成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——这就是运动的魅力,这就是运动的美!
进入文明社会后,人类最早、最直接地把握和运用运动之美的是古代希腊人。在他们的心目中,美与健是分不开的,甚至还将“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康的身体”奉为至理名言。当时的雅典执政官伯里克利就说过:“我们是爱美的人。”他们鄙视一切有碍运动的观念,神和人都喜欢健美的人体。古代希腊祭神仪式与市民世俗娱乐活动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,每逢节日庆典,一连几天地举行竞技、舞蹈比赛,人们在狂欢中度过。在这陶醉的时刻,美与健统一在一起了,力的竞技与美的角逐交融在一起了。雅典挑选最美的老人在雅典娜庆祝会中执树枝,伊利斯挑选最美的男子向本邦的女神献祭品。甚至奥运会也成了富豪选女婿的好机会。后来雅典娜赛会中,干脆加上了选美项目。有人发现,阿卡提亚有些美女比赛已有9个世纪的历史了。这些美人,都是从运动中诞生的。她们不但有漂亮的脸蛋,同时还有健美的躯体。人们都崇尚健美,并为此而骄傲,塞诺封说过:“斯巴达人是所有希腊人中最健全的,他们中间有希腊最美的男子,最美的女人。”苏格拉底称赞哲学家卡尔米特美,说:“所有的人望着他就像望神像一般。”而克雷封则说得更明确:“他的脸真好看,可是他要愿意脱下衣服来的话,他的相貌就相形见绌了,因为他整个的身体才美呢。”正因为如此,古代希腊造就了一个时代的健美完人,仿佛向上帝宣示下次再做人时应当怎么做似的。而且,催生了一个时代的艺术辉煌,那些在运动过程中被凝固下来的美的瞬间——雕刻、绘画至今还是难以企及的典范。
而这个孕育美的体育运动,照样也成了全人类的精神遗产。奥林匹克运动会所包含的实际内容,已远非“运动会”这个概念所能包容。实质上,古代奥运会已经成为了一个蕴含深广的文化现象,成为了希腊民族凝聚的轴心和整个希腊民族精神的象征。每两届奥运会之间的四年称做一个“奥林匹德”,它被古人用做纪年的一个计算单位;公元前776年是历史上举行奥运会的年份,被后人用做希腊纪年的开始。当代奥运会重新点燃古代奥运会的圣火,通过五环旗的飘动,和平、友谊在全世界传播,人的完美继续在运动中追求。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举办,随着“绿色奥运”、“人文奥运”的倡导,人类这同一个世界、同一个梦想一定会更加美好。